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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 chunk999 » 2023年 7月 09日 21:35
《学霸必须死-徽州丝绢案始末》出自程任卿编纂的史实《丝绢全书》。这个案子非常有意思,起因竟是一个学霸做数学题折腾出来的,因着这案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年时间才算偃旗息鼓。
这位学霸名为帅嘉谟,徽州府歙县人。他于计算账目时发现一笔怪异的赋税科目“人丁丝绢”,本着一探到底的学霸精神追根溯源,这一探可不得了,此实为国初的“夏税生丝”税粮演变而来。
本应徽州府下六县均摊的的税粮“人丁丝绢”,现由歙县单独负担了两三百年。帅嘉谟一心为歙县人降低赋税,毅然呈文徽州府申诉,要求六县均摊,由此引发了长达十年的六县争论,才有了这起旷日持久的丝绢案。
案情实则不复杂,但因一项赋税,竟引得整个江南动荡,其余五县(除歙县)几近起义谋反,当中可以看出不少政治问题。
大明万历年间的财税制度冗杂至极,百姓税赋繁重。
当歙县要求“平摊”,徽州府提出“均平”的时候,五县群情激愤,程任卿甚至“插旗起义”,可见一斑。
当时大明朝除了夏秋季度需缴纳的正税之外,还有许多杂税,而众多的杂税加总起来比正税还多的情况已然屡见不鲜,百姓早已不堪税赋。
在富饶的江南,歙县作为徽州府下的大县,已算宽裕,尚且被税赋压得喘不过气,更别提“穷苦”的五县了,要是不呈文发声,闹上一闹,百姓估计更活不下去。
表面上的税银归属问题,落到实地,就是每个百姓的生死问题了。无怪乎大明朝百姓时不时会被逼得偷税漏税逃税,甚至干脆落草为寇了。
丝绢案当中,牵涉的前官员、现官员不可谓不多。
官员微妙的均衡之术再次被透现得淋漓尽致,要么互相踢皮球,要么和稀泥。为了不使矛盾激化,可谓是想尽方法。因为上层更看重的不是公平正义与否,而是整体局势的稳定。仅看徽州府几次提供的解决方案就可看出端倪。
第一版解决方案是:“人丁丝绢”继续由歙县缴纳,五县需替歙县缴纳5260两四司银和军需银;
第二版解决方案是:“人丁丝绢”继续由歙县缴纳,五县需替歙县缴纳3300两四司银和军需银;
第三版解决方案是:“人丁丝绢”继续由歙县缴纳,五县需替歙县缴纳2000两四司银和军需银;
第四版解决方案是:“人丁丝绢”继续由歙县缴纳,均平银调整至2530两,五县不用缴纳,2530两从军需银、兵饷银与料印价中补贴(相当于徽州府承担补足税额)。
前第一版到第三版的方案,五县需缴纳的税银逐渐减少,最后是由徽州府来承担部分从歙县卸下来的“人丁丝绢”税。
徽州府百姓善辩,善打官司,善用法律条文来捍卫自己的权益,但从朝廷的角度上来说,这是“刁民”。
从这场丝绢税官司拉扯的十年长度来看,官员缓慢的行政效率、模棱两可的处事方法占了很大比重,最后酿出的五县暴动更是为此。
若说是为百姓办实事,最后倒也算是“皆大欢喜”,唯有学霸帅嘉谟无福消受这来之不易的“胜利果实”,被朝廷一纸圣旨下了大狱,仗刑流放充军一样不少!借此警示后人:谁让朝廷不痛快了,朝廷就让谁不痛快。
帅嘉谟这一算,背后牵扯的政治利益集团包含了下至乡绅耆老,上至首辅张居正,要知道大明朝对的党派之争尤为严重,每一级官员的处理方式都在“均衡”,这是不同力量拉扯而成的结果。
但若是官场官员关注“均衡”重过民生,一个朝代的衰落便可由此初见端倪了。
朝代的兴衰往往有其必然性和历史规律,政权的更迭是君主和人民共同作用的结果。
“夫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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